法国高校与企业受损 5·31通函风波

欧洲时报记者春光巴黎报道，法国有识之士早就预言“21世纪是人才世纪”。但近来发生在法国的事情有点令人费解。据法新社报道，今年5月31日政府下达通函，要求有关部门严格审核在法获得学位、希望留法工作的外国人的申请，大大增加了留学生获得工作居留的难度，申请遭拒者据信有不少还是法国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引起法国甚至国际舆论的关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的媒体都对此发表了评论，批评者有之，不解者有之，建议在法遭拒者转投他国者也不少。法国前总理拉法兰便指出，法国的这一决定令加拿大乐不可支，因为那里正需要人才，新近颁布了吸引人才法规。
 
今年5月31日，法国内政部部长盖昂和劳动部部长贝特朗共同向各省行政长官下达了一份有关工作移民管理的第IOCL1115117J号通函，要求有关部门在加强打击忽视劳动法保护规章的雇主的同时对工作许可证的申请进行严格审核，尤其要“彻底”检查更换身份的申请。
 
该通函施行后不久，大批在法国取得高等教育学位的欧盟以外留学生申请工作居留遭拒，甚至不乏法国高等名牌专科学校（grande école）毕业、已拿到法国大中型企业工作合同的学生。本报从各方了解到，通函发出后中国留学生转工遭拒的案例明显增多，甚至某所国立语言文化大学专门从中国聘请的中文老师也无法获得来法工作签证。
 
据《费加罗报》公布的数字，外国留学生目前占法国大学生总数的12%，外国学生中有56%就读硕士和博士文凭，前任高等教育部部长佩克雷斯还欲在2015年将这一比例提高到67%。而萨科齐当选法国总统以来，也曾不止一次宣布要将“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吸引到法国来。但“盖昂通函”所发出的信号却令众人困惑，不仅包括遭遇转工困难的留学生，也包括法国的高校和企业。
 
在法国的高等名牌专科学校中，目前攻读博士学位的一半学生是外国人，在大批学生因转换居留申请被拒而无法留在法国获取工作经验后，高等名牌专科学校联合会（CGE）主席、高等经济商业学院（ESSEC）集团总裁皮埃尔·塔皮（Pierre Tapie）表达了教育界和经济界的普遍担忧：“拒绝发放工作签证（居留）将会损害法国的吸引力，这对企业来说是一道新的限制。”
 
此外，在5月31日通函实施后，法国的高校还很快意识到它们与企业和国外学校的合作出现了新的困难，法国教育体系的魅力打折，在海外的招生宣传大受影响，甚至连前总理拉法兰在国外访问时也被提问者要求就“盖昂通函”发表看法。也许法国政府目前正处于一种张力遍布的“多难境地”——总统大选和议会选举日期逼近而极右派正试图扩大权力范围，年轻人失业率居高不下，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又亟待提高……出此通函有多方面的考虑，但海内外媒体已在不断提醒：英国、美国的经验证明，为拉保守派的选票而拒绝外国优秀人才无异于“饮鸩止渴”。更何况法国在吸引留学生方面一直不乏竞争对手，据《世界报》报道，近年来加拿大的高校已经吸引走了相当一批传统上以法国为求学目的地的马格里布地区学生。
 
为此，高等教育部部长沃基耶也曾试图促使内政部长调整相关居留政策，却未奏效。本报记者曾就5月31日通函的制定和实施联系采访法国内政部和巴黎市警察局，得到的回复却只是“内政部长无暇答复媒体提问”和“找不到能够回答相关问题的负责人。”
 
面对危机，毕业于法国高校的外国留学生不得不组织起来举行抗争，他们成立了以通函发布日期命名的“5月31日团体”（Collectif du 31 mai），于11月12日在巴黎举行示威，获得了社会广泛支持，甚至在部分其他国家也得到了响应。与此同时，法国高等名牌专科学校联合会、大学联合会和政界各方人士积极向政府进言，高等名牌专科学校联合会主席塔皮还先后向内政部提交了数百份遭拒绝的学生转工居留申请材料要求重审，并建议政府由劳动部、内政部、经济部、高等教育与科研部共同制定一个新的通函，将更广泛的影响因素考虑进去，不为废除5月31日的通函，而是为了澄清外国人进入法国就业市场的条件。这一举措受到了法国私有企业协会和雇主协会的支持。
 
在多方因素的作用下，法国总理菲永11月22日向塔皮回复了一封信，信中称“在法国至少获得过硕士学历的外国学生”“可以留下获取第一份职业经历，不受法国国内就业局势的影响”，他还在信中强调，“法国的目标是吸引世界上最优秀的学生。”
 
总理出面解围，是否标志着喧嚣一时的“5月31日通函风波”要真的尘埃落定了呢？该信公布后，本报记者采访了塔皮先生和“5月31日团体”的负责人之一格尔日女士（H. Gorgi）。塔皮认为，政府总理的这一指令将成为帮助外国学生摆脱居留困境的指导方针，相关问题可望较快解决。然而“5月31日团体”方面却并不乐观，据其观察，最近留学生被拒的案例仍在迅速增加，警察局的操作方法也毫无改观。格尔日女士认为总理的信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外国留学生所遭遇的困境，“菲永将审核材料的责任推给了具体执行人员。实际上，只要盖昂的‘外国人配额’理念还在，情况就不会得到改善。”
 
据法新社消息，社会党总统候选人奥朗德团队里负责教育事务的克莱耶斯（Claeys）也指出，对被拒学生的材料逐个重审远非真正的解决办法，真正的办法只能是撤销5月31日通函。而在递交转工居留申请数月后12月2日才被通知遭到拒绝的中国学生陈正皓也表示，相信法国政府的保守做法与现时面临的经济危机和总统大选息息相关，外国学生可能必须等到下一届政府上台后才能顺利在法国开始工作。如果真的是这样，有多少优秀的留学生肯甘心等到那一天专为法国企业服务？又有多少外国学生愿意冒着走出校门即被驱除出境的风险而选择来法国学习呢？我们真心希望，各地警察局的行动能很快证实这只是不必要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