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挣钱在法国生活 跨境工作的日子

    东方早报 记者：兰卉
 
　　小镇塞尔茨的旅游办公室里不同寻常地摆满了法国各地的旅游宣传册，它像一扇打开的大门，面向莱茵河以及对岸的德国。
 
　　最先通过这扇大门的是小镇及周边的居民。每天至少有500居民通过渡船、大桥、高速公路去对岸的德国工厂上班，在法语里他们有专属的名字“跨境工作者”，而他们生活的边境以内20公里的范围被划为“跨境工作者地区”。
 
　　没有地理距离、没有语言限制，这一地区的居民在法德两种不同的社会系统中，进行着趋利避害的选择。
 
　　跨境工作者
 
　　上个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每逢周末都有德国老板到塞尔茨这样的法国边境小镇招人。在咖啡馆喝一上午咖啡，就能招不到不少法国人，因为德国工厂待遇更好、有第13个月工资，还有班车接送。1999年，塞尔茨所属的阿尔萨斯省到德国工作的跨境工作者总人数达到顶峰，超过3.65万人。2008年全法国到德国工作的跨境工作者总数超过5万人。
 
　　塞尔茨对岸的巴登符腾堡州是德国最富裕、人口最多，也是现代工业最强的州，集中了德国汽车工业、机械制造业和化工行业的众多大企业，如奔驰、西门子、米其林等。
 
　　受2008年经济危机影响，2009年在德国企业工作的法国跨境工人最先受到威胁，被裁员或者处于部分失业状态。经济危机之后，紧跟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回升的德国，实现了比法国以及其他欧洲国家更快的经济复苏速度，跨境工作者又成为其中受惠者之一。
 
　　今年4月初，还在读研究生一年级的史蒂芬·柏芬德勒（Stéphane Pfendler）参加了一个专门为希望到德国工作的年轻人安排的法德跨境就业指导会，在指导会上来自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弗莱堡就业指导中心的项目专员介绍，目前德国企业对于工程师及高级工人的需求量非常大。
 
　　史蒂芬打算先在德国鲁斯特欧洲主题公园(Europa-Park)找份暑假工，他说：“很多会说德语的大学生都去那边打工，我已经收到面试通知了。”至于正式的工作，他还有一年拿到他的生物学硕士学位，“现在在法国就业太难，要找对口的企业更难，特别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在德国，会更容易一些。”
 
　　有着30年历史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跨境工作者协会(AFAL)专门为跨境工作者提供帮助，协会主席塞德里克·罗森（Cedric Rosen)并不否认现在在德国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但是薪资是否真的更高，他觉得还需要算好一笔账：“德国是67岁退休，有最低退休金控制，没有补充退休金。比如退休之前，同样挣2500欧月薪，在德国退休金大约是1100欧，在法国可以拿到1500欧。”
 
　　跨境工作者在享受德国工作优势和薪资优势的同时，面对的是相关联的医疗保险系统以及退休金福利更低的问题。
 
　　萨科齐在2010年底实行的退休改革，将法国法定退休年龄提高到62岁，全额领取退休金年龄由65岁推迟至67岁。
 
　　德国人来定居
 
　　与法国跨境工作者反向而行的，是来法国定居的德国人。
 
　　塞尔茨的3300居民中有380名德国人，占小镇居民总人数的10％以上。他们自1980年代开始陆续迁入塞尔茨，主要是为了享受法德两国针对“跨境工作者地区”所实行的“以居住地为标准”的税收政策和家庭福利政策，还有法国更便宜的地价。
 
　　德国人克劳斯·伯格（Klaus Berg）来到莱茵河边的塞尔茨渡口旁，买了一杯咖啡。他的工厂在德国巴登符腾堡州，有20多个员工，莱茵河两岸的高尔夫球场好多都是他的客户。
 
　　经常往来于两岸做生意，克劳斯会说简单的法语，他打算到对岸买幢房子，搬到法国住，第一个理由是“在法国我可以交更少的税！”到底能少交多少？克劳斯还没有仔细地计算过，他估计：“现在我交的税几乎达到工资的50％，如果我搬到法国，可以降到10％到20％之间。”德国工资收入的最高税率为47％，工资税占德国政府收入的1/3。
 
　　克劳斯第二个理由来自他的实地调查和认真对比：“同样条件的房子，在德国要花50万欧元，但是在法国只需要35万欧元就可以了。”在塞尔茨每平方米可建房用地的价格是130欧左右，而对岸的拉施塔特(Rastatt)在200欧以上。
 
　　德国人来法国定居的另一个原因是，在德国没有幼儿园，德国妈妈需要呆在家里照看孩子，这也就造成很多有稳定工作的女性不愿意生孩子。在法国，自3岁开始小孩就可以进幼儿园，塞尔茨部分幼儿园从1998年开始法德双语教学，这一系统延续至当地的小学及中学。
 
　　德国总理默克尔针对德国近年来不断依靠移民平衡人口增长率的问题，曾号召学习“法国模式”，以应对德国不断迫近的人口老龄化和扩大中的劳动力缺口。2011年德国的平均生育率是1.4，不及法国平均每个女性生育两个小孩。
 
　　在德国挣钱、在法国生活，印证了那句关于德法两国差异最有名的句子：法国人工作是为了生活，德国人活着是为了工作。
 
　　对于这些跨境工作者来说，现在的情况还可以称得上“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但是对于这一地区以外的许多法国人来说，或许就得换上另一句“这就是生活”，加上双手一摊的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