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 文/Niea、王韵 编辑/顾晨露
波德莱尔曾经将巴黎形容为“一座热闹非凡,充满梦想的城市”。歌德说:“无论你走在桥上,还是巴黎的任何一处,这是一个让你每走一步都会唤起对往事回忆的城市。在这里,每个街角都上演着历史的片段。”
而在80岁高龄的法国摄影学者Jean-Claude Gautrand的心中,巴黎是一座他“从未离开”的城市。而且即便如此他仍确信,每当自己漫步于巴黎街头,“总能发现一些新鲜的东西。”
前不久,Gautrand编撰了一部关于巴黎的摄影集,由Taschen出版发行,取名为《巴黎,一座城市的肖像》(Paris,Portrait of a City),书中承载着他对这座城市的深深迷恋。
对于Gautrand来说,这已不是第一次。他很擅长用文字和图像来描绘自己的家乡,比如他的上一本书,同样由Taschen出版的《巴黎,我的爱》。“书名就是我爱巴黎的证据。”他说。
一本家庭相册
作为法国摄影界德高望重的大人物,Gautrand拥有多重身份。他不仅仅是一位摄影师,也是记者、评论家和摄影史学家,至今已编辑出版过许多摄影刊物和画册。他那始于1950年代的漫长摄影生涯,完全可以被视为摄影史的一段缩影。
新书《巴黎,一座城市的肖像》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展览,作为摄影史学家的Gautrand很好地担任了“策展人”这一角色。书中近600幅照片均搜罗自档案资料和私人收藏,其中有戏剧性场合,也不乏宁静安详的画面。年代久远的街景和日常生活的街道,林荫大道和后街,通道和商场,小酒馆和夜总会——巴黎的一砖一瓦不断激发着历代作家和艺术家的创作灵感。而另一方面,此书也是关于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普通人的。它是所有巴黎人的家庭相册,是献给巴黎市民以及所有热爱这座城市的人们的礼物,是一份充满活力和爱心的宣言。
Gautrand将整本书分成了五个章节,依次讲述了巴黎从1830年(法国第二帝国时期)直到今天的故事。在这条长长的时间线索中,毫无意外地包含了许多戏剧性的时刻:比如1871年巴黎公社时期的巴黎;1936年反法西斯人民阵线成功时期的巴黎;世界大战时期的巴黎;法国共和国的各种阶段和许多世界性的展览会举办时期……
大部分影像都是巴黎人的集体记忆:如19世纪末的美好年代(La Belle Epoque ),战乱的1920年代,辉煌的1930年代。所有的这些时期,都被摄影师们用各自的方式记录下来,而许多人了解并爱上巴黎,往往就始于这些经典的定格。
Gautrand花了三年时间为这本书搜集素材,他挨个拜访了知名博物馆的档案资料室,找寻许多已不复存在的摄影机构,以及那些如今已被淡忘的人和组织。从“银版摄影术”诞生至今,有太多著名或无名摄影师曾用镜头捕捉并展示巴黎的千姿百态。在漫长的调查研究过程中,出现在Gautrand眼前的照片不下十万张。而经过他那专业老辣眼光的精挑细选,最终被集结成册的照片不到600张。
当然,摄影学者的火眼金睛只是筛选的标准之一。Gautrand说,他想呈现的是一本关于巴黎的美妙视觉日记。“每一张照片都很独特,它们将巴黎的不朽、卓越、平庸以及生活琐事结合在一起。每一页都记录着巴黎的历史,以及雨果、巴尔扎克、左拉等著名作家笔下关于巴黎的广为人知的桥段。翻看的时候定会让你激动不已。”
作为一个“老巴黎”,Gautrand最感兴趣的还是巴黎街头生活,人们的工作状态、言谈和趣事,节日狂欢时的愉快瞬间也好,辛酸苦难的奋斗史也好。“巴黎总是扮演着先行者的角色,对改善人们的生活状况有着重要意义。书里描述的关于巴黎的一切,也都是历史长河中这场真实的人间喜剧里不可或缺的细节。今时今日,巴黎的重要性或许已不如往昔,但当你穿梭于大街小巷,流连于花团锦簇的公园抑或是徘徊于塞纳河畔,仍能感受其无可替代的魅力。”他总结道。
一段摄影史
法国画家达盖尔被公认为“银版摄影术”(又称达盖尔照相法)的发明者,这项发明在1839年8月19日获得了法国科学院和美术学院的联合承认。而早在那之前13年,法国发明家尼尔普斯就拍出了世界上第一张永久性的照片,由于曝光长达8小时,成相效果也太模糊,他的发明未能得到推广。
但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巴黎是摄影的发源地,也始终见证着这种现代新艺术的蓬勃发展。Gautrand在新书里收录的最古老的一张照片,正是1839年达盖尔用银版摄影术拍摄的《林荫大道寺院》。“正是因为这张照片,后来让布鲁诺布拉克汉斯完成了他关于巴黎的影像创作,也促使尤金.阿杰开始拍摄巴黎的街道,布拉塞则开始第一次探索巴黎神秘的夜色,而杜瓦诺、维利.罗尼以及所有人文主义摄影师也开始把亲切友好的目光聚集到巴黎人身上。”Gautrand说。在他编辑的照片中,包含了尤金阿杰、布拉塞、科特兹、杜瓦诺、布列松、威利罗尼等150名杰出摄影师的作品,当然,也不乏许多佚名摄影师的杰作。
与Gautrand一样,匈牙利人布拉赛自幼生活在巴黎。学过绘画和雕塑的他后来在一家杂志社当上了记者,他借了一只相机,试着揭开巴黎的层层夜幕,记录下醉鬼、流浪汉、夜莺等底层人物的真实生活,以及名流显贵们在下层社会的另一幅面孔。1932年,布拉赛的摄影集《夜巴黎》一出版便引起了轰动,也为他赢得了“夜间摄影鼻祖”、“时代的守夜人”等美誉,美国作家亨利-米勒则称他为“巴黎之眼”。在摄影技术尚不发达的20世纪20、30年代,布拉塞为何能够清晰捕捉到巴黎夜色中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是一个谜。
维利.罗尼也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巴黎摄影师,用相机记录这座城市长达70多年。二战爆发前,他每天出门都带着相机,寻找可遇而不可求的画面,比起城市地标,他对寻常的巴黎人更感兴趣。在他的代表作品中,只有一张是摆拍,那是一个巴黎小男孩怀抱长棍面包的奔跑的景象。二战结束后,他继续拍摄洋溢着温暖和浪漫的巴黎街头即景,“我不追逐那些不寻常的、新奇古怪的事物,我只捕捉那些最常见的东西。”他说。
一个多世纪以来,巴黎一直是各路摄影师的竞技场,布拉塞在这里挖掘黑暗中的人性,布列松孜孜不倦于“决定性瞬间”,维利.罗尼则将巴黎生活化为一曲轻快咏叹调。那么,在Gautrand镜头里,巴黎又呈现出何种面貌?
1971年,Gautrand拍摄过一组关于巴黎中央市场被拆除的照片。当时,他感到痛心疾首。“那是19世纪的建筑杰作,也是左拉笔下的‘巴黎之腹’。对我来讲,它就是城市的心脏。当被宣判死刑后,我怒不可遏,愤怒于照片中这个虚弱残破并且无能为力的“受害者”。”他回忆说,“对于一个深爱巴黎的市民来说,这个城市中已经拆毁的每一座楼房,每一栋房屋都是一种折磨。经过时间的推移,新的建筑物覆盖了我们的视线。幸运的是,照片能让我们看到过去。”
在这本书里,Gautrand仿佛具有了一种时光倒转的魔法。不过,他也并非一个沉溺于过去的“老古董”。书的最后一章“今日巴黎”就展现了这座城市当下的时尚、文化、饮食,当然还有爱情。而事实上,在书的开篇,他就以同一品牌在1970年代拍摄的黑白广告和2009年刊登在法国版《Vogue》上的大片作对比,传递出一种“变与不变”之间的微妙平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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