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法让法国社会裂缝更加清晰

    联合早报  张竹林

    5月21日，法国当地时间下午四点，被称为“当代极右之父”的78岁法国作家多米尼克•维纳用一把老式手枪，在巴黎圣母院内饮弹自尽，以让整个法国社会瞠目结舌的方式，抗议法国政府和宪法委员会通过的同性婚姻法。在他遗留的信件中，维纳表示了对“法国价值的大量丧失” 的极大担忧。

　　“这是前所未有的悲剧。”法国内政部长瓦尔斯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拒绝做更多的置评。极右派的国民阵线党主席玛丽•勒庞则透过推特，表达对维纳本人以及对其最后行动的尊重，这是他的 “一次政治行动，他尝试去唤醒法国人民。”而著名的神父阿兰•德拉•默朗岱则上电视谴责这一“反宗教行为”。

　　几个小时之后，在巴士底狱广场，这个代表1789年法国大革命精神之地，大批支持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支持者在集会欢呼，庆祝他们等待已久的婚姻自由权利。就在三天前，经过法国宪法委员会审核通过，法国成为欧洲第九个全球第14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

　　但是，这项法律在法国引发了从人权，平等，到道德，家庭观念等各方面的激烈争议。甚至在邻国西班牙，一个被法国人视为保守的传统天主教国家，在2005年通过同样法律的时候，也并未引发如此大规模的抗议潮。而法国的宪法确认，法国是一个不受宗教束缚的“世俗国家”。于是，所有反对同性恋婚姻的人，都将怨气发泄到奥朗德政府身上，认为由于社会党政府承诺的同性恋婚姻法，让法国社会撕裂成两半。

　　事实上，法国社会的裂缝是早已存在的，只不过，透过同性婚姻法让痕迹更加清晰。

　　4月23日下午五点，在国民议会上，同性恋婚姻法以331票赞成，225票反对，10票弃权的投票结果通过。这一天，不仅仅是左右派政治人物的对抗。在民间，法国同性恋协会APGL迅即在网络上号召支持者集会庆祝。几乎是同时，反对者以暴力方式来抗议法案的通过。在巴黎，12位反对同性婚姻法的示威者因暴力而被警察拘捕，在中部城市里昂，被拘捕的人数上升到44位。

　　在法国国会投票决定此法命运的两天前，也就是在4月21日，反对者喊出“誓不放弃街道”的口号，以此试图逼迫政府退让。组织者声称，当日的反同性婚姻游行队伍人数达到27万，而警方公布数据为45000位示威者。法国最大的在野党人民运动联盟主席科佩号召其支持者大规模参加游行，显示其党将为此战斗到底的决心。

　　仅仅在2公里之外，是另一个法国在表达截然相反的诉求，一个追求平等的权利，反对歧视同性恋的游行队伍。对于这个队伍的很多成员来说，他们担心随着立法结果的接近，法国社会歧视同性行为越来越暴力和公开化。4月17日，法国北部城市里尔的一家同性恋酒吧被四位从18到50岁不等男子砸场。同一晚上， 南部的波尔多市中心，另外一家同性恋酒吧也遭到冲击。

　　实际上，从4月16日开始，每当夜幕降临之际，都有数千名反对者聚集在法国国民议会前抗议有可能的立法。游行示威行动在3月24日这天达到高潮，组织者用巴士将游行者从法国各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巴黎。根据组织者公布，有140万人参与示威，尽管警方公布的数字是30万人，但这天的游行场面还是让法国社会产生集体地震。

　　很多法国人，如《国际邮报》记者伊万娜，对潮起潮落般的大规模游行感到震惊。她说，法国社会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解决，关于经济，关于核电，关于就业，但现在这样，好像同性恋婚姻比其他任何事情更重要，通过了这个婚姻法，似乎我们无法继续生活了 !

　　分裂还显示在一个家庭中的不同观点。弗里基德•巴卓是反对同性婚姻运动的头号人物，她鼓动性地喊出了“我们生活在独裁社会”的口号。而其姐夫，法国著名电视主持人卡尔•泽罗，则透过媒体发表了反对小姨的公开信，他警告 : “我们不是独裁国家，但是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方式，我们将直接走上专制之路”。

　　在5月26日，反对阵营又一次不屈不挠地发起了全国性大游行，组织者巴卓女士以人身安全为由没有参与示威。而29日，法国的第一场同性婚礼在南部城市蒙彼利埃举行。除了两位新人的500多位亲友，闻风而至的230位各国记者，还有来自极右势力的死亡威胁，以至于法国内政部派出 250名警力以保证婚礼能正常且安全进行。

　　法国独立电视台有记者问：一场个人婚礼为什么要派遣这么多的警力，这些是老百姓的钱啊 。

　　内政部部长瓦尔斯回答：“我的任务就是保证法国人的安全。”

　　正是这条“给予所有人婚姻权利”的法律，让人看到已经分裂的法国社会。虽然，法国最新民调显示，53%的法国民众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更有67%的人希望结束这些无休止的游行。但这一点不防碍极右的玛丽勒庞发下狠话，只要她掌权，就马上废除同性婚姻法。看来，法国的同性婚姻法的命运还会在将来一段时间内继续摇摆。